半湿半晴梅雨天,缘来缘去缘是你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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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阴雨暂停,雨雾不散,宁致远没有直接回答叶寒的问话,“从我掳你上马开始,无论是在马上还是现在,你从未呼叫过。不仅如此,你现在还冲我生气了,你难道没发现你自己的话变多了吗?”
  被宁致远一语点醒,叶寒顿时恍然大悟,而后又莫名心惊,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对他付诸了信任,而这份信任的重量连她自己也无法衡量。正如宁致远所言,若非如此,为何自己一路上都没有丝毫反抗,她相信只要自己在最开始说出一字拒绝,宁致远也会立刻停止,但自己并没有。
  “这不关你的事!”被人戳破心事,叶寒恼羞成怒连忙转过脸去,不愿面对。
  宁致远怎会听不出叶寒的口是心非,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,却莫名惊得叶寒心下一颤,似烫手的山芋般想要立刻挣脱,可无论她怎么用力挣扎也没能挣脱掉那双握住她的有力大手,耳边宁致远,却是如平静海面下的暗流涌动,“叶寒,南关江面几十丈之远,你我尚能心有灵犀,如今烟雨轻濛,近在咫尺,为何你却不愿理我?”
  谁能用画笔如实地描绘出叶寒脸上此时的惊愕?
  此时的她,目瞪口呆,黑白分明的清眸以呆楞为画底,上面星罗棋布地点缀着难以置信、惊喜和意外,犹如午夜中劈下的千丈闪电正击中她的头上。
  “你,记起来了?”
  这场突如其来的惊喜来得太不是时候,在她最沮丧之时,在她最抗拒之时,她捋不清自己的舌头,说不好一句完整的话,当然她的思绪也没整理好想说的话语,所以她听着宁致远继续说着。
  “我记起来了,早在饕餮居时我就记起来了。”宁致远双手抱着叶寒微微颤头大双肩,一脸温雅满载着激动和喜悦,“那日南关江头,我迎立于甲板上,一袭藏青色长袍,一如今日这般。当时的我因心中愁虑太多却无人可以放心倾诉,所以才到甲板上吹吹风散散心,可我却无意抓捕到一束从江对面投射过来的目光,不是探知、好奇和同情,那更像是知己道诉着相似的心声,轻吐着你我类似的愁绪和无处安放的孤独,而且”
  说到这儿宁致远突然停了停话语,正听到高潮处的叶寒连忙追问着未完后续,“而且什么?”
  “而且那日我还匆忙而来,满含期待就是想确认是否有此人,整楼寻遍却未能寻得此人,后来我还怀疑那只是自己的一场臆想,直到那日从云州府回来你拿出一袭藏青色长袍给我,”宁致远凝视着叶寒,不敢眨眼,浅笑说着自己失而复得的惊喜,“而且指名道姓一定要我穿,我虽有几分奇怪但从未深究过其中,然后你一次次丢出不同的线索让我追寻谜底,远到藏青色长袍,近到去年江上水匪之事,还有花折梅惊人的武功都让我一步步接近谜底。知道我为何在饕餮居那日才认出是你了吗?”
  突然,宁致远对听得入迷的叶寒问道,当然他也没预想呆楞中的叶寒能立刻回答,反而更像是他等不及叶寒的回答,抢先说着答案,眉眼尽是装不下的欢喜,“说起来这还得感谢花折梅。那日我去朝冠楼没找到你,然后下楼离开时却见几个伙计按着花折梅狂揍,我当时只是无意瞥了一眼就走了,所以后来每次看见花折梅时我都觉得他眼熟,直到那日在饕餮居时你小声威胁花折梅别再捣乱,否则你就揍死他,而我也不小心听见了”
  “然后你就都记起来了?”等不及宁致远说话,叶寒抢先替他说完,可却忽然气上头来,“你既然当时就已经知道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,耍我很好玩吗?”
  看着身边炸毛了的叶寒,宁致远伸出双手将她抱入怀中,轻柔化解了她的愤怒,“当然不是,我也是在你走后不久才想通一切的,本来我打算当时就来找你说清楚,可是却发生了一些事需要处理直到今日上午才有时间,然后我就迫不及待来找你了,你没看见我连马车小厮都没来得及带吗?”
  宁致远如此诚挚道着歉,叶寒本来就没多少气就直接烟消云散了,两人莫名安静下来,又莫名不约而同相视一笑,人生千转百回不止,到头来缘来还是你。
  这处庄子很大,拨开迷雾的两人没有行到草深处,而是在一株较大的樱桃树下,寻了一处干爽空地并肩躺下,头上满眼悬挂着雨青叶玛瑙樱桃,身下是清新的芳草气息,四周烟雨依旧朦胧,最是宁静。
  交心谈心,是两个孤独人互相治愈的最好良药。
  叶寒双手枕在头下,鞋子里外早是积水,索性脱了鞋子翘着二郎腿,体验一把难得的自由。宁致远也有样学样,甚觉悠闲自在。他虽受世俗礼仪教导,但并不觉叶寒此举有什么不好,而且两人把话说清后,有了更多的默契和了解,人生不就是求一个能懂得自己的人吗?
  “宁致远,跟你说会话,心里舒服多了。”
  叶寒闭眼聆听着世界的宁静,身边平稳的呼吸声是如此的微弱却让她莫名安全,还有缓缓传入耳中的低沉声音,“你不是说我是树洞吗?我这个树洞就是专门给你一人倾诉的,是你叶寒的专属树洞。”
  没想到谦谦公子温文尔雅,说起情话来也是如此的与众不同,叶寒不由轻轻笑出声来,心想着,人生得一知己,她这辈子也值了。
  低沉的声音继续,回荡在叶寒的耳洞中,“如果你还有什么想倾诉的,我这个树洞随时都在,洗耳恭听。”
  叶寒听后身子缓缓坐起,宁致远果然是最懂自己的人,自己还未开口他便已经知晓自己的心思,“唉……”,一声幽怨的长叹,是惆怅,更是叶寒无边的无奈,只见她无力趴在自己双膝上,话说的是如此苍白,让听者却莫名揪心。
  “怎么说呢?这样说吧,我在元州时家后面有一座山,有一天我为了早点回家就走了一条小路,虽然之前从未走过但听村里老人说过,所以刚走上时并不觉得陌生,就算最开始有那么一点害怕也渐渐消失殆尽,可是”
  说到这里,叶寒话语中的丁点轻快也随之烟消云散,开始变得凝重起来,“可是,走到没多久我突然发现,自己走错了,这条路并不是村里老人说的那条路,而是一条完完全全没人走过的路,没人知道它通往哪儿,也许是平坦大道,也许是悬崖深渊,而且也没人知道在这路途中会发生什么、会碰上什么危险。然后,我就害怕了,我退却,我想回到最开始走的那一条熟悉的路,可是我蓦然回首却发现自己早已迷路,身后除了杂草丛生枝林密布外,什么都没有,我只能站在原地,茫然,无措,惊慌,吃着自己内心的恐惧。”
  又逐渐阴黑下来的天空,笼罩着青山失颜,风紧逐盛,未被雨水折弯腰的青草也被迫承付于它的脚下。这时的世界安静极了,除了风声,还是风声。
  收回裸露的双脚藏在裙摆下,叶寒收拢着衣襟抵御着冷湿的夏风,不时回头,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宁致远沉思的目光中,而她就是那道静谧目光的终点。
  两人沉默不语,对视着彼此都懂的心语,然后又突然相视一笑,宁致远仰躺在樱桃树下,可目光还是望着叶寒,不曾变过,“这就是你一直闷闷不乐的原因?”
  “嗯!”
  叶寒点了点头回应。穿越的事毕竟是太过荒诞,即便对方是宁致远,她也真的不敢直说,估计她刚才的比喻他也听出来了,只不过他永远也猜不出自己的比喻之物到底为何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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