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川烟草,满城风絮,梅子黄时雨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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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你那是上课,学知识,是对你好。”
  “”
  “”
  就这样,青川一句又一句的问话,耐心地诱导出叶寒张口,虽然这样的对话很费劲,但能让叶寒慢慢习惯开口说话,他的努力也就没有白费。
  果然天道酬勤,叶寒居然突然主动问话,“青川,你说,如果没有发生元州太守一事,你我没有离开元州,你还是清远寺无忧的小和尚,我还是山下一普通的卖菜女,那该多好!”
  叶寒望着逐渐阴了下来的天,她不禁怀恋起在元州时的日子,她早逝的父母,宁静的村庄,熟悉的面孔,一条条阡陌纵横割织出来的农田绿地,她可以在那个狭小又闭塞的小山村过一辈子,虽然无知但至少活得安心快乐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承受着已知现实的无奈。第一次,她觉得自己好累、好累。
  看着叶寒再一次坐在地上,下巴放在双膝上,双手抱膝,好不可怜,青川不再勉强,跟着叶寒一同坐在地上,刚才她的轻叹之语如此缥缈美好,因为那也是他曾经真实活过的,只可惜一朝别后离故土,天涯何处不陌生,“姐姐,元州我们回不去了,现在云州才是我们的家,有你,有我,还有花折梅,其实这样也挺好。”
  叶寒不愿看着变黑的天色,她不喜欢,头一偏靠在青川的肩头上,闭眼轻幽说着,满是感伤,“怪不得人们总说,人生若只如初见”
  听着叶寒的喃喃自语,青川不禁心中跟着念叨着,人生若只如初见,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妄想,承载了世人多少的悔悟,可惜独独不包括他,若让他再选一次,他还是会毫不犹豫与姐姐离开元州。初见最是美好,可他更爱经历世事后的一往如初。
  “啪!”
  一滴雨滴措不及防落在地上,干涸的土地贪婪地吸吮着雨滴,很快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深褐色的泥斑,紧接着千千万万的雨滴铺天盖地落下,雨打青瓦阵阵,雨落房檐嘀嗒,檐下青苔浸润成色,墙边蔷薇摇摇欲醒,然后洗净一身铅华。
  湿润的风吹进檐下,吹开了叶寒紧闭的双眼,低叹着,“这迟来的梅雨,终于来了!”
  一川烟草,满城风絮。
  入梅后的云州城,天色阴雨绵绵,白墙黛瓦幽长雨巷,水雾烟雨,朦朦胧胧,像极了云城的春末夏初,不同的是,雨打芭蕉落的是一叶深绿,一树梨花青葱绿了白头。
  梅雨很是缠绵,犹如爱情中不愿放手的一方,固执地霸占着片刻的拥有。不过,看着房檐滴滴落下的微凉雨珠,看着雨帘外阴郁的天青色,叶寒生出了一丝庆幸——若不是梅雨缠绵了天空,她又怎么有这么好的理由拒绝外出。
  叶家小院很是安静,没有了青川和花折梅,只有叶寒一人的小小院落更是安静出奇,只听风吹动梨树枝桠吱呀作响,椭圆色的青叶发出沙沙摩擦声,雨水滴滴答答溅起处处水洼,一切是那么吵杂又是那么的安静,仿若一院共存有两个不同的世界。
  头枕在双膝上,叶寒偏着头看着绵绵不断的梅雨,这样的雨天最是适合发呆。
  发呆,是她遇事后最常见的一种处理方式,每当她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,她都喜欢让自己独处一室,在安全的空间里让自己放松下来,放空大脑中一切的杂乱思绪,就像是打开水龙头冲走身上一切的负能量。她不是不知道这种处理方式透着明显的逃避味道,只不过她需要时间,在这段看似逃避的时间里让自己将所有的伤心难过都发泄出来,就如同让脓血流净,这样才能有伤好康复的一天。
  叶寒自认她不是一个十分成熟之人,有时候她甚至搞不懂自己为何反应如此之大,连初入异世时都没有如此消极反应,更不能与人说,各种纠结哀怨也许也只有自己知晓。
  都说时间是治愈伤口的良药,也许,等梅雨一过,她就好了,又或许,她提前就好了,不过,这又谁知道呢?
  “叩叩叩!”
  烟雨朦胧的云州城再美,可梅雨天阴空细雨,青石板路上积水肆意流淌,总是让行人无从下脚,不免对迟迟不走的梅雨天生出一丝哀怨。
  在这样的雨天里,叶寒听着清晰不断的敲门声,不禁抬头纳闷,下雨最爱断人意,宁愿屈居在一方屋檐下的干爽自在中,也不愿淌在水润潮湿里。
  敲门声清脆不止,匀速轻敲,好似柴扉不开,他便不停,无奈,叶寒只好撑着一把油纸伞缓缓走入雨中,步履再慢也没消磨掉来人不肯离去的心。
  门栓在手上缓缓抽出,终于门还是慢慢开了,然后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一袭熟悉的藏青色长袍,宁致远伫立于前,手上同叶寒一样撑着把油纸伞,周围雨天环绕,独留檐下一方孤岛。
  “你怎么来了?”
  叶寒诧异,见他满身风雨而来,小小一把油纸伞挡不住雨水飘零,下半身全是雨水浸润的痕迹,晕染得藏青色多了几分深度。
  雨打伞面不止,声音清脆也有力度,撑着伞架的手感知着传来的轻微颤抖,叶寒看着宁致远有了恍然,好似手心中的颤抖皆来自自己胸膛下的怦然心动。
  “来看你!”
  宁致远从未见过如此的叶寒,不过才几日的光景不见,她便落了一身沧桑,脸上的笑是如此的勉强,黑白分明的双眼依旧清明,却不似往常的轻快灵动,他最是明白那是被世事羁绊牵扯后的沉重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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