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56 欺君之罪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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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能有什么事?”她寥寥一笑,望向远处的栖凤宫,下一瞬,冷静地收回目光。“只是羽儿困了,今日我不去见皇后了,这就出宫回王府,安顿府内的事情。”
  “是。”琳琅低下头,见秦长安浑身透着一种异于平日的冷淡,自然不敢多问。
  秦长安回到王府,整个人忽然觉得精疲力尽,在皇宫里跟皇帝对峙的时候尚且不曾察觉。想来她活了二十年,人生路上曾经有几个很难迈过的坎儿。
  在那些最艰难的日子,她也不敢倦怠,在她遇到对感情如此偏执的龙厉之后,嫁人生子,一朝如愿以偿,以为人生圆满,但那种幸福感却不曾维持太久,好像绷紧的弦猛地断了一般,全身不由地发软,再也支撑不住了似的。
  她怔怔地坐在榻上,把孩子搁在一旁的薄被上,完全懒得动弹。脑子也像是停止了转动,瞬间空了。
  “王妃。”翡翠轻声喊她:“要准备晚膳了吗?”
  秦长安回过神来,虽然她不至于因为龙厉的离开而吃不下睡不着,但在饮食上面,的确有了细微的改变。过去常常跟龙厉一道吃饭,不但要顾及他刁钻的口味,还为他制定了一套专门的食谱,盯着他喝了足足大半年的药膳,哪怕不是她亲自下厨,但这样的心思,她自认从未在别人身上花过。
  她对吃东西没有太大的讲究,但有他陪伴的时候,她的确总是吃的很满足,那种餍足感,或许不只是因为桌上摆放的都是山珍海味、珍馐美食。而是,她知道他很喜欢她作陪吃饭的感觉,他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,吃饭的时候胃口不大,常常显得漫不经心的,不过若桌上有鱼虾蟹这一类的食物,他却总爱把鱼刺挑了,虾壳剥了,就连最难处理的螃蟹都能在那双玉器般漂亮的手下,端端正正摆放在碟子两旁,一边是蟹肉,一边是蟹黄……
  他认为这是乐趣,而她,知道这是他宠爱她的方式。因为这些鱼肉虾肉蟹肉蟹黄,最终都入了她的肚子。
  因此,翡翠在询问她是否要用晚膳的时候,她忍不住想到了他,不免笑着摇摇头,那个男人走之前说过,要她记得想他,她分明把他的话抛在脑后,不曾刻意怀念。只是思念,却总是犹如一个顽皮的孩童,会在不经意的时候跑出来,折腾打闹一番,像是个恶作剧般,令人记忆深刻。
  “王妃?”翡翠见秦长安迟迟没有回应,又压低声音询问了一遍。自从主子从宫里回来后,让人别来打扰,把自己困在屋子已有大半个时辰,她在院子里守着,只觉得屋内格外的安静,安静的让人心中不安。
  秦长安看向一旁的儿子,龙羽不知何时又醒来了,此刻正伸长了手臂,胖乎乎的小手抓着她腰际系着的麒麟玉,麒麟玉下面有着红珊瑚珠子编织的穗子,穗子在他手指的拨动下徐徐晃动。
  “再晚个半个时辰,我还不饿。”
  “好。”
  翡翠一走,窗户便传来细微的声响,一眨眼的功夫,一抹红色身影就在秦长安眼前转瞬即逝,跳到她的身旁,歪着脑袋看她。
  见秦长安神色慵懒平淡,火狐狸直立起身,攀爬在矮桌上,一边偷看她的反应,一边很快地抓了一块糕点往嘴里送。
  只不过,火狐狸的偷吃行径,并未引起秦长安的过分关注,她的心头压着心事,连出口调侃的兴致都没有,更别提阻拦它。
  火狐狸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有些失落,转而去讨好小主人龙羽,龙羽仿佛已经习惯了火狐狸的存在,几乎半个身子压在它毛茸茸的红色皮毛上。右手抓着火狐狸蓬松的大尾巴,已然把火狐狸当成是自己一个人的玩具,而且,这个玩具跟拨浪鼓和布偶截然不同,它有温度,有生命,而且打不还手,可乖呢。
  她淡淡看了一会儿,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药盒,里面还剩下一颗药丸,她用龙厉费尽心思派人找了一年才找到的长生果,制成药丸,如此珍贵稀有的东西,平常人家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不见得可以换来一颗,但于她,这已经是第四颗。
  第一颗,是在巫族鄂婆婆感激她把小夕带出去的礼物;第二颗,是金雁王朝那些官员讨好龙厉送来的新婚贺礼;第三颗,是灵隼饭桶找了几个月,好不容易找到的惊喜;第四颗,便是龙厉在知道长生果对她的意义多么重大后,派人在全国各地搜罗,半个月前才到她手里……
  面色冷凝,眉心微蹙,她服下这颗药丸,眼神无声沉下。心情虽然平静了许多,但龙奕亲口说出来她犯下的是欺君之罪,她就明白此事不能善了。
  即便今日她安然无恙地从宫里出来,下一次,下下次,还能幸免于难吗?
  就算龙奕不如龙厉这般雷厉风行、不择手段,但她不认为他就跟表面呈现出来的那般温文儒雅,人畜无害。
  最鲜明的例子,便是师父周奉严被连累砍掉的两根手指,即便初六师兄托人带话来,师父身上的鞭伤慢慢调养好了,可是这笔账,秦长安忘不了,就算如今不能跟龙奕清算,以后,她也会讨回来的。
  哪怕没有确凿证据,天子本是一个国家最尊贵之人,手里握着无上权力,若他真要整死一个人,又要什么证据?只要他认为此人有罪该死,那就是不得不死,更别提如今他连北漠两个兄长都搬出来,只为了撬开她的嘴,可见此人不达目的,誓不罢休的决心。
  嘴里的药丸遇水融化,缓缓溢出浓烈的苦涩,秦长安偏着脑袋看着榻上打成一片的儿子跟火狐狸,又忍不住神游天外,仿佛灵魂出窍一般。
  “主子,门外有人求见,自称是质子府的袁凯。”白银的声音随着敲门声,在门外响起,打破了秦长安的清净世界。
  “袁凯?”她重复念了一下这个名字,没有太大的印象,不过他说来自质子府,她的脑海里便冒出了一个清秀的少年郎,那是温品言,南阳送来的第二个质子,只不过,他们平日很少走动,至今不过见过三四次罢了。
  逢年过节的时候,她会让管家单独送一些礼品去质子府,聊表心意,但因为她身份特殊,不想招惹更多的麻烦,在知道温品言不再被身边的下人克扣钱财,过着过分清贫的生活之后,她已有一阵子没想起过他。
  而那个曾经克扣银子,让这个质子穿着有破洞的袍子,吃着油水不足的饭菜的下人,好像就叫袁凯,曾经是宫里尚衣局的太监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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