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25、所思隔云端(10)(2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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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阮舒倒并未生惧意。
  靠近门口旁侧的一张香台上有免费提供给香客的香。
  她自取了三根,在香炉边将香点燃,走到贡台前,手中持香,闭阖双眸,眉心轻轻拧着。
  好久没有假模假样地上香了……
  貌似庄佩妤去世以后,就未曾在神佛面前自报过罪孽……
  约莫一分钟,她睁开眼,眸色清明,过去将香插入香炉之中。
  “女施主可知,金刚何为怒目?菩萨何为低眉?”
  熟悉的嗓音倏然入耳。
  不用回头看,也知是一灯大师。
  阮舒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,盯着香炉,像在思考,但其实回答得很快:“《太平广记》卷一七四引《谈薮》谓:薛道衡游钟山开善寺,谓小僧曰,‘金刚何为怒目?菩萨何为低眉?’。答曰,‘金刚怒目,所以降服四魔;菩萨低眉,所以慈悲六道。’”
  一灯大师目露笑意,长须一捋,行来她身侧:“佛教造像中,菩萨总慈眉善目,微闭合双眼。只因菩萨知众生不易,尊重每一个生命的存在。然这世间,尚有迷途之人放不下心中之怨憎,深陷其中,造无数的业障。”
  “世人常常误会‘金刚怒目不及菩萨低眉’,孰不知,金刚力士现怒目威势是为降服恶人,菩萨现慈眉善貌是为摄取善人,二者实为殊途同归,上求佛道,下化众生,只度化的方式有所差异。”
  阮舒抿唇,眼神浮一瞬间的茫然,转瞬复清明,曼声:“嗯,我等金刚来度。”
  一灯大师凝她数秒,道:“一切恩爱会,无常难得久。生世多畏惧,命危于晨露。”
  “由爱故生忧,由爱故生怖。若离于爱者,无忧亦无怖。”阮舒把他后面要讲的的话接过,兀自念出——这段《金刚经》里有,她那阵子常常翻阅誊抄,再熟悉不过。
  然而,熟悉又有何用?
  爱恨是执着,解脱是看破。道理谁都懂,偏偏人就是无法轻易地做到舍掉欲望,达到四大皆空、无忧无怖之境,否则哪来“魔”可降?
  阮舒侧眸与一灯大师对视,漠声道:“无历不晓尘,非始不达终。”
  俨然听懂她决心已定,一灯大师未再多言,只捋着长须,轻轻喟叹:“有情皆苦,无人不冤。”
  尾音尚未完全落下,闻野神出鬼没一般地现身,嗤声冷笑:“老神棍,又在忽悠人。”
  言语间满是冒犯。一灯大师和善地但笑不语,丁点儿不在意似的。
  闻野双手抱臂,朝阮舒掀了掀眼皮:“还站在那儿干什么?不舍得走等着老秃驴度化你成仙?”
  这人嘴上长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。阮舒冷瞥他一眼,一脸淡漠地率先离殿。
  她的个子在女人之中算高挑的,腰细腿长,今天假扮起男人虽没有特别地男人,但起码有股中性之美,脚上踢踏着黑色皮鞋,与西服裤之间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脚踝。
  闻野盯两秒她那截脚踝,自鼻子里轻嗤出声。转眸看向一灯大师,爱理不理地说:“先走了。”
  一灯大师目送他的身影,像是送他临行前的劝解之语:“诸恶莫作,众善奉行,自净其意,是诸佛教。”
  闻野头也没回,抬高一只手臂挥了挥:“得了吧,留点墨水在你自己的课堂上讲学再用。”
  阮舒站在殿外等他,因为不清楚接下来要往哪儿走,从哪儿离开,倒是将他的不礼貌又听了个一清二楚。
  见他出来,她正欲开口问他去处,冷不丁他一只手伸过来,摸到她的脸颊上。
  转瞬便察觉他那看似“摸”的举动,其实只是挑出了一根她落在假头套外面的长长一绺头发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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