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不掉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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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温洢沫这一觉睡得极沉,却也极不安稳。
  梦境的碎片光怪陆离,有时是冰冷玻璃上蒸腾的雾气,有时是暖黄灯光下深陷的丝绒皱褶,更多时候,是雪松气息裹挟着滚烫的体温,将她密不透风地笼罩。
  醒来时,已近正午。
  阳光透过客房的纱帘,滤成一片柔和的金粉,洒在陌生的床榻上。
  身体像是被拆卸重组过,每一寸骨骼都透着酸软,腿间隐秘的胀痛和残留的异样感,随着意识的清醒,变得愈发清晰。
  她撑着坐起身,赤脚去了浴室。
  她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片刻,眼底那点初醒的迷蒙迅速褪去,被一种冷冽的清明取代。
  指尖抚过颈侧的痕迹,昨夜种种——他的禁锢、他的侵入、他贴在她耳畔的滚热呼吸和那句戏谑的“单向玻璃”——如潮水般回涌。
  她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已是一片沉静。
  洗漱,换上佣人早已备好的衣物——一条质地柔软的米白色针织长裙,款式保守,长度及踝,恰到好处地遮住了所有不该露出的痕迹,只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。
  她将长发松松挽起,几缕碎发垂在颊边,褪去了昨夜刻意营造的娇艳,倒显出几分居家的、干净的脆弱感。
  楼下餐厅空旷寂静,长桌上只摆着一副孤零零的餐具。
  阳光透过落地窗,在光洁如镜的深色桌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,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食物香气,却不见人影。
  “左先生呢?”她轻声问候在一旁的佣人。
  “左先生一早就在书房了,吩咐说不用打扰。”佣人恭敬地回答,语气平稳,眼神却规矩地垂着,不敢多看她一眼,
  温洢沫指尖微微一顿。没去公司?这不符合左青卓的工作狂作风。
  她安静地用完午餐,动作优雅,心思却早已飘远。
  饭后,她没回客房,而是顺着旋转楼梯,一步步走向二楼书房。心跳在空旷的楼梯间里,敲出细微而清晰的回响。
  书房的门虚掩着。
  她停在门口,没有立刻进去。目光先被室内焕然一新的景象攫住。
  那张宽大、深陷、曾承载过无数旖旎与失控的灰色丝绒沙发,不见了。
  取而代之的,是一张线条极为冷硬简洁的黑色皮质沙发。皮质光滑,泛着哑光,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或柔软的弧度,像一块沉默的黑色礁石,稳稳地安置在原来的位置。同色系的全新地毯铺陈开来,花纹是利落的几何切割,与旧日那种绵密温暖的感觉截然不同。
  整个书房的气味也变了。
  昨夜那浓郁甜腻、纠缠不休的私密气息荡然无存,空气里只有顶级新风系统循环出的、洁净到近乎冰冷的清新,以及一丝极淡的、陌生的皮革与木质混合气息。
  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落地窗。
  窗外,那片昨日在雨中摇曳生姿、艳红欲滴的玫瑰园——消失了。泥土被翻新过,裸露着湿润的深棕色,几株刚刚栽下的、叶片肥厚的常绿灌木显得呆板而无趣,在午后的阳光下投下规整却沉闷的阴影。
  一种无声的、巨大的冲击力,比昨夜任何激烈的言语或动作,都更直接地撞进温洢沫心里。
  他抹去了。如此彻底,如此决绝。
  仿佛昨夜那场抵死缠绵、汗水与泪水交织的沉沦,只是一场需要被迅速清理的、不体面的事故现场。
  心底漫上一丝冰冷的嘲弄,但很快,更强烈的、属于猎手的兴奋感压过了它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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