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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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下一刹那,因放松控制而失去目标的赤日之莹无差别地覆盖了五十码的空间,埃利奥特飞速赶往约纳身边,高举盾牌,将他自己、约纳、龙姬与锡比防护在下面。微小的爆炸声像雨点一样响起,约纳却从玫瑰骑士的闷哼声中感到红色微粒异乎寻常的爆炸威力。四周爆发出滔天烟尘,每一寸泥土都在翻滚、燃烧,渡口陷入一片爆燃的火海。
  一切都因烟尘而变得模糊不清,占星术士学徒感觉身上一轻,埃利奥特与龙姬再次投入战斗,朦胧中有大量的人影涌入渡口,喊叫声、呻吟声、刀剑相击声充满耳朵,约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他剧烈咳嗽着,用法杖支撑身体,“埃利?龙姬?”
  他用力喊叫,发觉自己的声音那么微弱。
  一名蓝勋士兵从烟雾中冲出,举起长剑,约纳咬紧牙关,灼热射线簌地穿透敌人的胸膛。“龙姬?埃利?”他再次高呼,却得不到任何回音,隐约听见乔普的声音在某处断断续续传来:“你不是人类?你是……不可能!你的剑术……我懂了!但你怎么可能……”
  他跌跌撞撞朝一个方向前进,脚下忽然一软,一具尸体将约纳绊倒在地。他呻吟着撑起身体,发现紧贴地面的地方烟尘没有那样浓烈,不知不觉,他来到了渡船前方,船只冒出浓浓的白烟,吹响长号,似乎快要起航。
  两名龙骑兵从不同方向包夹过来,长长的骑枪撕破烟雾,约纳用尽仅余的力量挥舞法杖发出灼热射线,却失去准头,从骑兵耳边远远掠过。够了,就这样了吗?就这样就好了。什么见鬼的预言,我太累了,需要休息一下……占星术士学徒手臂的伤口崩裂了,不断失血让他感到疲惫,而头部因重重落地造成的撞伤也在蚕食他仅存的清醒。就这样睡过去,也好……
  那种熟悉的黑色火球再次降临,将第一名骑兵的腹部连同地行龙一起穿透,击中第二名骑兵的盾牌,迅速将敌人的盾牌和手臂化为干燥的灰烬。一个穿黑色法袍、套着兜帽看不清面孔的人踩过大声哀号的龙骑兵,向约纳走来。
  “杰夫塔……”约纳喃喃道。
  堕落暗火法师杰夫塔走近他身旁,蹲下身体,用一种极其嘶哑的声音说:“你和你父亲年轻时长得好像。但你的眼睛,和乔芙一模一样。”
  “果然,那些记忆是真实的吗……”占星术士学徒无力地望着父亲当年的亲密伙伴,“……你为什么要救我?”
  “这是宿命。”暗火法师慢慢地摘下兜帽,露出一张极其可怖的脸,他的脸孔像石蜡一样完全融化了,皮肉向下流淌,缝隙中露出鼻孔、嘴巴和没有眼皮的蓝色眼睛,“你母亲说的对,暗火系是受到诅咒的术法,我付出了应当付出的代价,日夜承受着巨大的痛苦。唯一能让痛苦平息的方式,就是这样,只有这样……帮助你,帮助背叛者的血脉。“约纳的神智因震撼而暂时清醒,他撑起身体,“你的脸……为什么?什么背叛者的血脉?我不明白……”
  杰夫塔摇摇头,伸出右手,他手背的皮肤也同样融化了,整只手看起来像烧尽后重新凝结的一截蜡烛。他抓住约纳的手,把什么东西放在占星术士学徒手心,“这是我的见面礼物,很遗憾,初次见面后,没能找到机会跟你交流。总有一天,你会明白一切,希望到时候我们还有机会再见,……乔芙与约书亚的孩子。”
  不理会约纳的迷茫,杰夫塔将他扶起来,推向渡船的方向。扎维的士兵从四面八方出现,“女王在船上!”有军官发出高喊,蓝勋步兵与龙骑兵咆哮着冲向渡船,“杰夫塔!”约纳回头叫了一声,看到暗火法师在灰雾中伸手做了一个“再会”的手势,呼啸响起,无坚不摧的黑色火球落入敌阵,妖艳的紫色尾焰照亮烟尘。
  无助的占星术士学徒像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,沿着滑道一步步走向那艘巨大的渡船。脚尖踏上跳板的刹那,一个强壮的水手抓住他的手臂,将他一把拉上航船:“不能再等了,船长,我们现在必须起航!”
  “你的船票呢,阁下?”戴着航海帽的老船长出现在眼前,有些迟疑地盯着伤痕累累的少年。约纳不由自主地摊开手掌,躺在他右手心的,是一枚亮晶晶的银色纽扣,老爹为樱桃渡航船准备的、无法仿造的秘银船票。
  “请进入下层客舱,我们要起航了。”船长指示水手送最后一名客人进入船舱,接着向轮机舱喊道:“帆桨动力充足了吗?”
  “帆桨动力预备百分之八十!船长阁下!”动力三副高声应答。
  “轮舵预备?”
  “轮舵预备,船长阁下!”舵手立刻回答。
  “左满舵,帆桨动力百分之四十,起锚!”老船长转身站在船头,迎着凛冽的河风,用手按住航海帽。
  “满舵左!百分之四十帆桨!起锚!”大副重复船长的命令。
  渡船发出嗡嗡响声,喷出蒸汽,帆桨在蒸汽傀儡机械的驱动下破开水面,推动船只缓缓离开码头。铁锚升起,轮舵偏转,号手吹响响亮的起航号,去往南大陆的渡船离开岸边,进入圣河彼方无边无际的水面。
  约纳从楼梯走入二层客舱,一间十五码见方的起居室里坐着几个不认识的高级房客,走廊尽头是十余间紧锁着门的客房,“埃利,龙姬?”占星术士学徒踉跄地走向那些房间,呼喊着伙伴的名字。经过舷窗时,他不由得停下脚步,望向缓缓远离的河岸。
  樱桃渡像夜空中明亮的火把熊熊燃烧,“10月29日,火焰降落,河水遭到玷污……”约纳猛然发现,预言的前几个字已经应验,但“河水遭到玷污”并没有发生。仅仅几秒钟的思考后,他的脸变得煞白,转过身,在高级房客诧异的眼光里奔上楼梯,冲向老船长:“船长先生,不能,现在不能开船!”
  “阁下,请回到客舱。”船长取出嘴里的烟斗,不悦道,“作为樱桃渡渡船十五年里唯一的船长,我不需要你来质疑我的决定。”
  “科、科伦坡人!今天!不,不能……”约纳不知怎么用语言表达内心的急迫,焦急地挥舞着手臂。
  “今天是4月27日,科伦坡春季狩猎节的日子,每年樱桃渡渡轮春季起航的时间。虽然,这可能是樱桃渡的最后一班渡轮……”老船长的眼睛迎着樱桃渡的火光,眼瞳中没有喜悲。
  “不!船长先生!原定开船都是正午时间,而今天不同!现在是子夜过去三个多小时,天还没有亮!《西大陆地理测算》中提到过,科伦坡人的一天是从太阳升起时开始,也就是说,在科伦坡人眼里,现在还是4月26日的深夜……”约纳终于完整地说出这个句子,接着无力地坐倒在甲板上,眼角溢出绝望的泪水。
  船长的表情凝固了。
  这可悲的预言……果然还是要自己成为唯一的见证人吗。占星术士学徒握紧拳头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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